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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9)(2 / 2)


  上官牧云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一条银色的手链, 那链子上还悬着一枚金锁, 锁后有两排小篆字体。

  看金锁的表面已经磨损得不像新物, 倒更像是被人日夜把玩后变得失去了光泽的旧物。

  徐轻飏接过金锁看见了背后的字,眼神一震:吾儿轻飏,平安康宁。

  这应该是母亲准备在他十二岁时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上官牧云所言,竟是真的,他果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杀了我?徐轻飏此刻却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这一切,看着我被你戏弄得团团转很有意思吗?

  上官牧云扯了扯嘴角:倒也没那么有趣,你从小沉浸在仇恨中,逗弄起来也只会敷衍地假笑,我都不愿意逗你。

  徐轻飏简直要被气笑了,他抬手就拽住了上官牧云的衣领,冷声反问:那我还要给你道个歉,赔个不是?

  灵霄察觉不对,拍开了徐轻飏的手,盯着上官牧云问道:你不杀他,是不是因为他母亲不是你杀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将惊疑不定的目光转向灵霄,随后又都看着上官牧云,等待他给出的答案。

  上官牧云吃力地打量着灵霄:我越看你越像我曾经认识的某个故人。

  也只有那个人,才会这样了解他。

  不过上官牧云眯着眼睛打量了许久,落在他眼中的都是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他终于是自嘲地笑了笑。

  云曦早就死了,如今只怕肉身都化白骨了,又怎么可能变成眼前这个青年修士的模样,还拥有这般高强的修为?

  不错,轻飏,你母亲的确不是死于我手。上官牧云长长地喘息了一声之后才缓缓道,本座醒来之际,便已经被困在这具女人的体内。我已经死了数十余载,生魂被人拘去,在黑暗混沌中不知时日地等待了数十余载。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微凉的海风中,只有上官牧云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我记得我去世的时候,云檀渊还没有当上皇帝,不过是个举着清君侧造反的太子,那云曦更是可笑,就是个只知带兵打造的武夫罢了。而等我复活时,云檀渊已经登基四十多年,云曦也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位男后......

  说到这里,上官牧云嗤笑了一声:我当初还以为他们二人不过是贪图彼此年轻俊美,等他们老了,便是灵公所谓以余桃予我的爱情破灭罢了。倒是不曾想,这两人还真让本座刮目相看。

  灵霄得意地扬起下颌,他挑人的眼光可不比董公子,就算是他年老发白,若是啃得剩了一半的桃子抛给檀渊,后者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上官牧云这完全就是废话。

  我的确不知是谁将本座复活,不过一直有个人在暗处与我联系,给我下发命令。说到这里,上官牧云的声音变得越发虚弱,徐轻飏不得不贴近她的身边细细倾听。

  我从未见过那人的面容,他也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他也是近些时候才联系我,吩咐我要取回当初赠与檀渊那枚避水珠,前往东海将被镇压在海底的黑魔蛟放出。

  说到这里,上官牧云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灵霄和徐轻飏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盯着上官牧云。

  我也曾试图查出那人的身份,但是查了许久却没有任何眉目,不过,我现在能确定的是,他是天界下来的仙人......

  话音未落,上官牧云的眼底湮灭了最后一丝光。

  死了。灵霄瞟了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突然出现的冥府使者。

  寻常人类死亡后,魂魄会直接归入地府,但是若有修士死亡,他们的元魂就比寻常人强,若无冥府使者接引,魂力强大的元魂未必会顺从地归入冥府,会有不少人选择盘亘在人间。

  除了他之外,再无任何人能够见到那两名白衣接引使者。

  两名接引使者察觉到现场有上界仙君,立刻上前对着灵霄行了一礼。

  灵霄微微颔首:什么情况?

  其中一名面色青白且容貌俊秀的接引使者道:回禀仙君,上官牧云在六十多年前死亡,但是他的生魂一直不曾出现,我们二人负责接引他的生魂进入冥府。不过此前,一直有人阻拦我们二人。今日他的阴魂虚弱,我们二人才能感应到他的存在,特意来将他接入冥府。

  话音刚落,便见到一名男人的生魂从上官牧云的体内站起。

  男人容貌英俊,面白无须,正是当年上官牧云死亡时候的模样。

  带去吧。灵霄淡淡地点了点头。

  两名接引使者不等上官牧云浑浑噩噩的元魂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便一人压着他一只手腕,直接将人拖入地下。

  看着这一幕,灵霄轻轻地摩挲着下颌。

  逗留人界不肯下去的元魂,一旦下了地府,只怕有好一顿排揎要受着了。

  毕竟冥府里的人,也没有几个是好脾气的。

  师兄,师父的遗体要如何处理?胡薇小心地看着徐轻飏的脸色。

  徐轻飏默了片刻:我要带母亲回翠玉山,她最喜欢后山那片杜鹃花,我要将她埋在我们的家后面。

  那里的房子不过是一栋漏雨透风的木屋,却是他和母亲唯一的家。

  胡薇的脸上露出几分心疼:师兄,我陪你回去。

  徐轻飏要将自己母亲的遗骨带回去安葬,其余人也没说什么。

  他对着灵霄深深地鞠了一躬之后,便带着母亲的遗体,和胡薇两人一同转身离开了。

  见蠃鱼之灾已解,其余各派修士也都意兴阑珊地与楚寒衣告辞,各回各家。捞不着功德,所有人都悻悻而去。

  前辈。楚寒衣转头看向灵霄。

  自从知道这位忘尘修士便是他心心念念了数百年的那人之后,楚寒衣几乎算得上是对灵霄寸步不离。

  这样怎么能行?

  灵霄看了一眼表面不动声色,但是甩动尾巴的频率却越来越快的某天帝,知道这位帝君的心情也越来越不爽,便笑眯眯地让楚寒衣先去元帅庙里等他。

  只等他在庙中接受了蠃鱼,到时候这番功德自然会计到楚寒衣头上。

  楚寒衣对于灵霄的吩咐,几乎是一字不落地去执行。他立刻背着自己的剑,一言不发地往玉清元帅庙去了。

  也在这时,云镜湖才终于得到了能与灵霄对话的机会。

  前辈,你们去了那么久,让我们好担心。他挤到灵霄身边,睁着大眼望着灵霄。

  灵霄瞧着小崽子的眼睛底下挂着一双黑眼圈,不觉有些无奈:陛下这是,一夜未眠?

  不等云镜湖开口,站在旁边的沈灵君便替自家老大邀功:陛下担心两位前辈的安危,夜不能寐,便通宵将何清严押解至安邑审问。

  结果如何?灵霄追问。

  云镜湖抢先道:我让沈大人先拿着丹书铁券,以先皇之名审问何清严。谁知道那何清严先前还仗着太后的关系,口出狂言,称先朝的剑难斩本朝的官,即使他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沈大人也奈何他不得。那时候我正躲在后面的珠帘听审,被这厮气得不行。

  随后,我又吩咐沈大人暂且按兵不动,故意激他讲出更多的罪行。在他放肆得意的时候,突然出现,表明身份。哈哈哈哈,前辈您是没有看见那家伙的脸色,变来变去可太有意思了。

  云镜湖就像个在自家长辈面前邀功的孩子,越说越兴奋:最后,我就吩咐左右,将他直接就地问斩了,尸首挂在城头曝尸三日,以示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