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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2 / 2)


  猼訑的声音响起:“我?只能帮到这,别的我?爱莫能助。”

  须穆修腾出左手,划出一个阵,正是送她回到妖界的。猼訑撇了?撇嘴,甩了?下头?发往前走去。

  与须穆修擦肩而过时,她听见他说:“多谢。”

  这一次,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里有迷茫和疲惫之?外的情感。

  猼訑忽然想到妖王之?前说过的,他或许是有苦衷。

  唉,也是个可怜人。

  猼訑没回头?,却给他留下一句话:“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希望你不要再有求我?救人的那?一天了?。

  须穆修听懂了?她的意思:“好。”

  **

  雷神印悬在空中,力量无形间源源不断地朝着三生树而去。没人告诉过他该怎么做,放眼太?古,也从未有人像他一般行迹如此惊世骇俗。

  前期,他每日都要来大荒,研究究竟该如何建立雷神印与三生树之?间的共鸣。到后来,他几乎住在大荒里,困了?便倚在树上小憩一阵,再接着钻研。神兽之?身不会感到饥饿,他便也不会浪费时间在吃饭上。

  直到某一天,三生树发芽了?。

  那?是一株与雷神印颜色相似的嫩芽,然而雷神印的颜色却肉眼可见的减退了?一些。

  须穆修这才?明白,原来在三生树被唤醒的当天,雷神印便已与三生树共鸣。这一切本就玄而又玄,根本无需他多做什么。

  即便他多做什么都是徒劳,只需等待即可,然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他还是闲不下来。

  他会每日去采凡间的晨露和水神界的清泉水来浇灌三生树,也会日夜守在大荒,生怕嫩芽有一点闪失。

  时间流逝,这已是第数千个人间的冬天。那?个天真无邪的毛头?小子在大荒蹉跎了?近万年,除了?一成不变的外貌和依旧挺直的脊背,几乎找不到曾经的影子。

  晨露不再,相应的是霜重落下的冰雪。须穆修披着毛氅,天还未亮便下到凡间去,蹲着等待天光亮起的刹那?结成的那?一层薄霜化水。

  望着雪中红梅,他有些出神。来到这里之?前发生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最?终却定格在辛狸消散的一幕。欣喜与痛苦都是确凿存在的,然而在茫茫无端的岁月中,仍有一道声音在支撑着他坚持。

  他没有那?么伟大。如今三界秩序他置喙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千丝万缕的长线中,抓住能救回辛狸的那?一条。

  其实,他也只是想再见她一面而已。

  接完霜露后,须穆修回到大荒,浇灌前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整个人霎时怔住。

  嫩芽已长成紫叶,单独一片孤零零地挂在那?里。

  三生树生叶,代表魂魄已全。

  再回头?看雷神印,颜色几乎淡薄到透明了?。

  须穆修小心翼翼地摘下那?片叶子,每一条叶子上的茎脉都波光流转,充斥着十足的生命力。

  在叶子被摘落的刹那?,一直悬在空中的雷神印消失了?。须穆修未曾关注到,只是连忙唤出轮回盘,将?叶子放在其上。

  然而毫无反应。

  他顿感诧异,又试了?一遍,轮回盘仍然无动于衷。

  正当他疑惑时,十二神用自身存在留下的痕迹开始波动。一层又一层死?板的符文自那?一场危局之?后首次流转起来,以错综复杂的轨迹来回交错,最?终脱离地面,堆砌成一个人形,站在他的面前。

  她,或者说是他。哪怕只是虚拟的、镂空的、并非以实体存在的,须穆修也能感受到对?方正在凝视着自己。

  这个念头?一出,须穆修感到不寒而栗。

  一路走来,他见过了?太?多超乎常理的存在和脱离世界合理性的意外。然而这还是首次,光是它站在自己面前,就让他心生畏退。

  “坚持了?这么久,很辛苦吧。”

  它未开口,声音却落至他耳底。

  须穆修不语,只是蹙眉。

  它似乎看出他的顾虑,声音放得更轻:“想知?道怎么救她吗?”

  提及能救辛狸的方法,须穆修到底开了?口。然而他实在太?久没有说过话了?,竟然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而它也就慢慢等着,直到须穆修缓过来后出声:“......你是谁?”

  “按照你们的说法......”它顿了?顿:“我?应该是‘天道’。”

  它说得无比坦然,而它的存在毋庸置疑便如同它自己所说。作为整个神界仅存的人,须穆修自觉担任起“守护者”的身份,而在此期间,除了?误闯进的一些神兽,须穆修没有见过任何生灵。

  眼前的这个东西,显然不是人,更不是妖。

  “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须穆修从来没有想过,这句曾经在心底用最?怨恨、最?恶毒的语气呐喊过千万遍的埋怨会在这一天被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天道”也很轻描淡写:“是你太?过执着,我?不得不出现。”

  见须穆修沉默,“天道”转移了?话题:“想要救她,只付出这些还远远不够。”

  须穆修抬头?,强行压抑着自己冷静,声音却还是微微颤抖:“如果?可以以命换命,我?愿意立刻去死?。”

  “这可是你说的。人有十世轮回,这是定数。本来世间百态自有定数,相互制衡才?得以长久,可你偏偏打乱了?太?多既定的秩序。我?还从未见过你这么执着的孩子。”它停了?一下:“既然如此,再破例一次也未尝不可。”

  须穆修抿唇:“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