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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2 / 2)


  她想到卧床的奶奶、死去的汤圆、生死分隔与时间跨度、淡如白水的亲情、分崩离析的家庭,终于弄清楚一个道理——

  快要将她生吞活剥了的,并不是对苏乔的强烈嫉妒心,而是根植了十年之久的,盘根错节的不安全感。

  谢平川不该和她理论。他最好能缄默其口,把徐白抱进怀里,吻到她不能说话。

  但他今天想讲道理:“这就算发火了么?你没见过我真的发火。”话中带着酒气,还有意兴阑珊。

  谢平川直奔主题:“你还缺多少钱?晚会结束以后,我带你回家。”他掏出一张信用卡,放进徐白上衣口袋,又在她胸口按了按,低声道:“陪同翻译的时薪怎么算,我能买下你,单独陪我么?”

  徐白睁大双眼,听不懂他的企图。

  谢平川笑了一声:“哦,我忘了,你已经陪过我了。”

  他是字面意思,她有深度理解。

  距离谢平川上台演讲的时间,仅有不到三分钟,他转身走进室内,径直前往最高礼堂。

  徐白一路小跑,终于跟上了他。她脱下西装外套,交到谢平川手里,因为穿着高跟鞋,还要这样跑步,中途扭到了脚,蛋糕也掉在地上。

  谢平川回头看了她一眼。

  徐白道:“你去演讲吧,我来收拾。”语气正常,和平时一样。

  谢平川就真的走了。

  徐白蹲在地上,把碎掉的草莓蛋糕放进袋子里,想到谢平川刚才那句“你陪过我了”,以及她那么快就和他同居,第二天就和他上床,她依然安静地清理残渣,只是眼泪不停地掉下来。

  像干性溺水。

  起初只是恍神而已,随后肺部越发难受,连带着牵累了呼吸。但她不能继续哭,因为还要工作,如果现在退场,就砸了自己的招牌。

  第46章

  徐白返回会场时, 谢平川正在演讲。

  他站在新技术的角度,介绍恒夏集团的产品,侃侃而谈,深入浅出,才刚讲完一段话, 台下便掌声雷动。

  苏乔邀请的媒体也在。记者提前准备了问题,谢平川也策划过回答——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运营和宣传。

  由于筹办到位, 谢平川的这一场演讲, 堪称完美无瑕,天衣无缝。单从表面上看来,几乎没有纰漏。

  退幕之后,他来到了台下。几位美国人被吸引,分别和谢平川握手,谈到了上市企划与外资合作, 谢平川一口美式英语,沟通极其顺利,完全不需要翻译。

  而在徐白这一边,她身旁的钱总也说:“谢总监年轻有为, 恒夏集团的发展势头不错。”

  钱总穿着毛领长裙, 衣领镶嵌着高级合成纤维——她不穿动物毛皮。她把手搭在脖子上,和徐白开玩笑道:“今天的这场商务晚会,就像是一条项链,我看恒夏集团呢, 就是他们要突出的宝石。”

  徐白点头,但没说话。

  钱总看向徐白,见她两手空空,禁不住问道:“哎,我给你的蛋糕呢,吃掉了?”

  “是的,很好吃,”徐白笑着撒谎道,“谢谢钱总。”

  钱总留意到了蛋糕,却没关注别的地方。

  然而不久之前,徐白追谢平川时,不幸崴到了脚。眼下脚踝肿了起来,她还保持着站姿。

  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不易。遵守规则,秉持逻辑,有付出,也有索取,在徐白看来,正当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不需要叫苦连天,更不需要摇旗呐喊……她能坚持,也是为了钱。

  谢平川的那一张信用卡,紧贴着徐白的上衣口袋。她格外谨慎地保存,只打算晚上还给他。

  她一直等到夜里十点。

  说遍了英法德三语,嗓子有细微的沙哑。她站在会场的角落里,望着一小块阴影发呆,不同于灯光聚集的地方,被众人包围着的谢平川。

  会场经理向翻译们道谢,同时表示,按照合同规定,他们可以离开了。

  人群散后,经理表扬徐白:“钱总提到了你,徐翻译,感谢你的加入,促成了两笔合作。”

  徐白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经理笑意盎然:“咱们苏氏集团,下个礼拜还有商会,徐翻译,你要是方便,我让策划部再联系你……”

  “好的,下次我也会尽力,”徐白和他握手,告别道,“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大厅内依旧嘈杂,钢琴师仍在奏乐,乐声柔和悠远,一路飘到了门外。

  门前立着几座瓷瓶,瓶中装满了蝴蝶兰。徐白穿好羽绒外套,拿起自己的背包,从紧簇的花团旁经过。

  走路不稳,她险些碰翻了花瓶。

  脚踝还是很痛,而且肿得更高,她不得不正视问题,尽早去医院处理。

  除此以外,她还想和谢平川谈一谈。

  哭泣不是办法,即便她越想越难过,心中仍有侥幸期盼——是她误解了他的意思。

  徐白来到酒店大厅,选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偷偷给谢平川打电话。她一共打了五次,没有一次接通,手机的发声孔,总是传来“滴滴”的长音。

  如芒在背,患得患失。

  最后一次,谢平川似乎看到了,却直接挂了她的电话。

  徐白指尖一凉。

  她重新拿好手机,打开微信,希望能收到消息。可惜微信风平浪静,半点波澜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