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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2 / 2)


  “我这儿倒是找着了,疑似啊……我投到屏上。”陆虎说着,把信息投到了联网的屏上。三人齐齐向后看,屏幕上显现出了一个平头、高个男子,腋下似乎挟着东西路过,比对的体貌特征是娜日丽在上马村追踪里偷拍到的副驾上的男子,距离有点远,相似度很高。

  “详细信息有吗?”向小园盯着,有点入神。

  “黄飞,男,三十三岁,两次伤害前科,但奇怪的是他不是中州人氏啊,也没在中州犯过事,这是联网的数据比对出来的,上一次入狱已经是六年多前了,在长安市。”陆虎道。入狱的记录、指模、照片、案卷编号一一呈现在屏幕上。

  又是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向小园皱眉头了,她来回踱了两步。陆虎提醒道:“我还发现一个情况能佐证您昨晚带回来的消息……您看,这是恢复的王雕、包神星出狱后的行程。”

  屏幕上显示着王庄到全市各个地点,南城较多,不过公园那个联络点发现之后重新梳理,就能看出问题来了,似乎整个行程轨迹都有意无意地绕着中州公园,跟踪时,以为这俩货是瞎溜达,此时再看,目的性就很强了。

  “隔行如隔山啊,咱们跟了这么久才被人点透,微信号呢?”向小园问。

  那是王雕手机里两个微信号其中之一,另一个不用说是包神星,这一个微信号经分析得知,关联手机是一个广东号码,而且是关机状态,和所有骗子的手机号如出一辙,几乎不用。

  “这就对了,全国性的打击各类诈骗犯罪,骗子也在进化,反侦查措施是越来越厉害了,先汇总一下,现在目标有四个了,哪个露头追哪个……噢,对了,今天新人进组,招待好啊。”

  向小园说着,心事重重地出去了。

  寸功未进,仅仅是查遗补漏了点,让两个外勤也很懊丧。娜日丽靠着椅子叹道:“这些家伙真是神出鬼没啊,从来没感觉过这么难。”

  “一般嫌疑人是找到容易抓住难,骗子恰好相反,难找,抓就容易了,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咱们上回参与的境外抓捕,都没费什么劲,可找这拨骗子呢,足足用了八个月。”陆虎道。

  “我预感到啊,苦日子快开始了。”娜日丽哀叹。每每案情纠结时,就是最苦最难的时候,每向前推进一步都困难重重……

  向小园敲门而入,俞骏两脚搭在办公桌上,正在看昨晚的拍摄记录。看向小园这么行色匆匆的,他愣了下,收回了不雅姿势,好奇地接住了向小园递来的案情进展通报。

  一张纸,几行字而已,他放在桌上,摁了暂停,想了想道:“不能急,这回可真摸着边了。”

  “我知道,我是惊讶于他们的反侦查意识已经如此之高了,几处的公安监控都没有找到端倪。我担心的是,骗局已经开始,而我们一无所知,等摸到边际,又是个人去楼空,一地狼藉。”向小园道。

  “收拾烂摊子我已经习惯了……我们既然是想摸查诈骗团伙的上层组织,那一次两次的得失就没必要看得太重。一步一步来,先说眼前的啊,你愁的和我愁的不一样,除了络卿相调令一下,马上就来,那两位你猜什么情况?”俞骏问。

  “怎么了?”向小园心一抽,好容易两人咬着牙决定起用了,居然还有意外。

  “跨市调这么个人手续很烦琐啊,正常走流程也得几个月,我想通过市局政治处特事特办,一听尚未转正,他们为难了,总不能跨市下调令吧?可要通过省厅办,我这脸的面子不够啊,而且他这职位也忒低了,架不着动用领导啊……再然后,我向陈颢元局长请求了,想走个后门,陈局和登阳市局领导打个招呼,借个人使使……再然后你猜怎么着?不但人家那所长根本不同意,包括本人也一口就回绝,不来。”俞骏怨气十足地道。体制内办个事比想象中要难。

  “您要办不了,我们就更没戏了。”向小园道。

  “给我戴高帽吧,我也得顶得住啊,斗十方不来就罢了,我回头一想,就想把钱加多也弄过来……没想到又意外了,那闫主任,就他三姑说了,调什么调啊,昨天把我哥嫂、爸妈吓得还以为犯事了,我们一大家子就这一根香火,都宠得跟啥一样,当辅警也就是来熟悉熟悉社会,开开眼界,捎带看能不能找个对象,还真别把他当警察啊。”

  俞骏学着钱加多三姑的口吻,听得向小园都忍俊不禁了。再往深里介绍,连向小园都吃惊不已。钱加多四个姑三个姨,除了这个当警察的三姑,剩下的都是做生意的,而且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各家不是一个姑娘就是两个千金,一大堆堂表姐妹里,就这么一根香火,可不得当宝贝宠着?

  这么上心,似乎用岔地方了。向小园的问题来了:“我说俞主任,咱们不是商量招络卿相和斗十方吗?钱加多这情况,您招来干吗?”

  “这你就不懂了,说动一个人,如果直接达不到目标,那就应该从他身边的人下手,找出他的弱点。”俞骏笑着道。

  向小园愣了下:“您这是骗子思维方式啊。”

  “哎,你坐,咱们一起观摩下,就把斗十方当作一个骗子模板来分析,看他的弱点何在。关于他的信息,我们可足够多了,要是这个分析不出来,那我们还是趁早收摊……开始。”

  俞骏把影像接到了电脑上,从追王雕开始,一直到卖笔,到ktv驻唱,到车站和王雕pk,再到两人昨晚和他面对面谈话,几个屏轮番放着。

  “等等……等等……”向小园似乎发现了什么,她拉过了俞骏面前的键盘和鼠标,娴熟地操作着。做大数据的水平确实不一样,让俞骏眼花缭乱地一阵操作,再看屏幕上一个图片屏显,俞骏霎时愣住了。

  她把摄录截屏放到一起比对,追人、卖笔、驻唱以及在看守所的形象往一块儿放,几乎看不出是同一个人来,追人时是痞气十足,卖笔时是奋力吆喝,车站又是四顾茫然,还有蹲在摊后吃饭的样子,不知道哪儿触动了俞骏,让他轻轻喟叹了一声。

  俞骏没太明白:“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在他身上表现出来的性格是互为矛盾的,性子这么野,可偏偏守着段村那么个小地方;生存能力这么强,可偏偏又在辅警位置上待了那么久,他干的这些活儿,赚到的哪样都比当辅警高啊;还有监管岗位,那可是控制欲能极度膨胀的位置,那种岗位上出来的人,又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低三下四的活儿;还有这些技能的来源,包括江湖黑话、行事方式,可以说有些是从嫌疑人那里得到的,但这其中有个问题,就这些嫌疑人里,熟悉老江湖这种手段的人也不多啊。”向小园道。

  俞骏兴趣来了,追问:“继续说,你似乎看出什么来了。”

  “是什么羁绊着他,问题症结就是什么;是什么让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问题症结就是什么。”向小园如是判断道。

  “对呀,这么拼命赚钱,总不能只抱着个娶媳妇的庸俗理想吧?”俞骏道,判断得他自己也笑了。

  向小园提醒他道:“我们忽略了一个人。”

  “他的父亲,斗本初。”俞骏一点即透。

  “对,父亲是孩子最好的老师,没准是一辈子的老师,而这个人,从公共信息里什么都查不到,基本和我们查那些诈骗嫌疑人一样。而且他的户籍也很奇怪,是在九十年代落的户,按时间推断,那时候斗本初已经五十岁出头了,而落户之前,什么都查不到。”向小园道。

  “你内心的阴暗可是快胜过我了。按照这个推论,总不能是一位老江湖骗子培养出了一名警察来吧?”俞骏愕然道。这个推论似乎成立不了,一个人可能有两种人生,可总不能有两种互相排斥、互为天敌的身份。

  “我只是抱着怀疑一切的态度,处在监管民警的位置,和嫌疑人是敌对的位置,所以能从嫌疑人那里得到的信息毕竟是有限的,即便这个成立,那以前呢?据络卿相说,在上大学时,江湖骗子这一套他可就已经熟稔无比了,那时候他可还没有接触看守所啊。”向小园道。

  “哎哟,厉害,是我糊涂了……我犯了个灯下黑的错误,看来没我想的那么简单,那咱们再合计一下,这事不整清楚我这脑袋清净不了……”

  俞骏连连给向小园竖大拇指,两人开始从长计议了……

  “我够……我够……我他妈够不着……”

  包神星收回了发酸的胳膊,看看头顶上五米多高的摄像头,为难了。他回头看、准确讲是请示大哥。躲在死角的王雕鬼鬼祟祟给他打着手势,指头往上指。包神星寻思了一会儿明白了,狠狠骂了句:妈x的,怪不得拉老子入伙,知道老子干这活儿专业。

  他又等了会儿,瞅着没有过路车的空当,一解裤带,打了圈,在杆上打着活结,然后两脚一踩,手脚并用,噌噌猿猴般在杆上上升了几米,这就够得着了。

  干啥呢?把天眼变成瞎眼呗。就见包神星伸出来的长竿子顶头挂着个黑塑料袋子,唰地给扣到摄像头上了,完事呲溜往下一滑。王雕这才跑出来。包神星扔了竿子跑上来,不解地问:“这干啥呢?还不如箱里把线揪了呢。”

  包神星指指公安检查站标志的配电箱。王雕骂着:“你丫脑残啊,破坏监控那罪名是闹着玩的?扣塑料袋就不一样,哎,顶多认为是风刮来的。学着点,既要达到效果,又不能触犯法律,懂不?都进几回了,也没长点记性。”

  “那有什么用啊,半天人家就修好了。”包神星反驳着。

  “只要今天修不好就行了。修好不能再给它戴上啊?又费不了多大工夫。”王雕且说且走,拨打着电话。两人路边等了没多大会儿,面包车、奔驰车、两辆厢货车次第出了租赁的厂区。路过时,摇下的车窗里,是安叔、张胖子和那位聂美女,招手让他们上车。

  两人钻进面包车里,一路前行。安叔几次看车窗外的头顶上,给聂媚和张胖子指指点点,那两位笑得格外开心。

  三个检查站摄像头上,都挂着黑色的塑料袋,正随风飘扬,像恭送着这伙上路的骗子,却不知他们要在何处设局开张……

  前行无路,处处受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