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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一 大垣城之夜(2 / 2)




良晴没有答话,而是将信奈纤细的身躯面朝上地压倒在榻榻米上。在进入大垣城时,两人就已经卸下铠甲,也入浴过了。良晴和信奈都没有必要再多做什么准备,只要一个吻就足矣。



接下来只要脱下信奈的和服就行了。



「……咦、奇怪?抱、抱歉。那个……我不太清楚怎么解开腰带!」



「咦?虽然知道你没有出轨让我很开心,不过真拿你没办法。今、今晚我没有穿内、内裤,只要把下摆拉起来我们就能合为一体了。」



虽然良晴想要回答「我知道了」,却发不出声音。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没办法思考。比上战场还要紧张。



(虽然以前每次都有人在这个关键时刻打扰,不过五右卫门、妹妹军团或十兵卫妹妹应该都不会不顾这么重要的新婚初夜气氛闯进来吧。我和信奈合为一体的时刻终于来临──信奈。真是不可思议。虽然我的心脏跳得快要爆炸,脸颊红通通,身体已经兴奋起来,内心却充满了暖意……原来即将和喜欢的人结合时的心情就是这样啊……)



良晴两手按在榻榻米上,将身体压上了信奈──



然而就在这时。



咻!



有颗烟雾弹掉进了房间,两人瞬间被炸飞。



「骗、骗人的吧!!!!!为什么会有烟雾弹啊!!!!」



「良晴!难道你有这种兴趣?咳咳咳!眼睛鼻子喉咙都好难受……!你、你、你竟然喜欢用烟雾折磨女、女、女孩子,差劲!」



「我才没有那种兴趣!我只喜欢胸部!是非常标准的健康优良日本男儿!」



「难道九州有和新娘洞房前放烟雾讨喜气的习俗吗?那就是传说中的『练胆识』?还是那是小早川隆景的兴趣?」



「怎么可能有那种事!」



「先等一下!呀啊啊啊!手脚都动不了……!我在烟雾里全身都被绑住了!良晴,你有这种变态兴趣吗……?」



「不对,那不是我!我的手脚也被绑死了!究、究竟是谁!!!!对信奈乱来会小命不保喔!快站出来!」



白雾逐渐散去。在被绳子绑着倒在榻榻米上的良晴面前……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名娇小少女。



「此乃丹波石川流忍术基础中的基础──『绑缚术』是也。相良咻以『滚地不倒翁』的姿势绑住手脚后摆在榻榻米上。织田咻则是细心捆绑后吊在天花板上咻也。」



两人对那名小小忍者的红色眼睛与口齿不清的声音再熟悉也不过了。



「你、你不是五右卫门吗!你在搞什么鬼啊!我和信奈的新婚初夜被你搞砸了啊!」



「气死了!你还真敢乱来啊,大舌头忍者!我一生一次的初夜……梦想实现的瞬间……全被这种相声般的桥段破坏了。我要把你丢进油锅里煮了!乖乖受刑吧!」



「在架并非五右卫门,而是丹波的逃亡忍者咻也。你们认错人惹。在架乃是为了引出仇敌而来刀此底。」



「良晴,你有听到吧?她越紧张说话就越大舌头耶!」



「你果然就是五右卫门嘛!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们共事那么多年了,你这样让我很伤心耶!」



「不对,就说你们认错人惹。」



「我知道了!五右卫门其实爱上了良晴,才会来捣蛋。」



「咦?五右卫门喜欢我?我从她还是洗衣板幼女时就认识她了,没有把她当成女人啊!没想到她在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这种年纪,该怎么办才好……大事不好,我会被川并众宰掉啊!」



「错了!在架之名乃素石川一宗!五右卫门乃是在架的丑~敌,却一直逃避与在架对决!缩以只要在架用这种方式把相良氏与织田氏捉起来拷问,就能把那家伙引粗来!哇哈哈!」



「喂喂喂!为什么要装成别人在那边碎碎念啊,五右卫门~!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红眼睛大舌头的少女忍者吗!」



良晴被名为「滚地不倒翁」的奇特绑缚术彻底捆住了手脚,只能在榻榻米上滚来滚去。



而被五花大绑吊在天花板上的信奈更是陷入严重的危机。喊着「我会挣脱给你看!」的她越是挣扎,绳子就陷得越紧。



「痛痛痛!呜呜,这个绳子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绑在那种地方!良、良晴,别看着我啦!」



「抱、抱歉!这、这么美妙,不是,这么香艳的绑人方式,我好像在哪里看过……难、难道说,五右卫门?你、你是不是那个……打算给我一点服务?既然如此,我是很开心,但是你实在太多管闲事啦!」



就说在架不是五右卫门啦!──小忍者气呼呼地跺着地板。



「呜,你们一直把在架当成五右卫门……够了!此乃用来玷污女人的绑缚术『龟甲缚』──相良氏就在榻榻米上一边哭,一边看着心爱的织田氏被在架玩弄后『堕落』的模样吧。如此一来两人的爱情就完蛋了是也。」



良晴悔恨地想着:竟然是在新婚初夜给男方戴绿帽的玩法?五右卫门,你什么时候变成那种坏孩子……呜,都是我监督不周的错,没有尽到监护人的责任。要是被川并众知道五右卫门变成这副德性,我会被他们宰了啊。



「不要啊啊啊!你在开玩笑吧?要是被良晴看到那种羞耻的样子,我宁愿去死!呜,杀了我吧!」



「……只不过被绑起来而已,这位公主屈服得未免太早了咻也。但是在下拒绝。若是杀掉你,就没办法当成引出那家伙的诱饵了。」



「喂,五右卫门?我已经看得很开心了,你就放了她吧?」



「啰嗦!使用『龟甲缚』之后的下一个步骤是拷问。虽然是第一次实践,不过在架也是女孩纸,大概知道怎么做咻也。只要真正的五右卫门在织田氏和相良氏觉醒奇怪的性癖好之前赶到这里,你们就没事了。首先割开和服露出肌肤咻也。呵、呵、呵……」



「不要啊啊啊!我喜欢处罚别人,但是不喜欢被别人处罚啊啊啊!而且还是在良晴的面前,糟透了!我活不下去啦!呜杀!」



「……喂,在下什么都还没做,你怎么就屈服了?如果不稍微抵抗一下就没有意义啊。难得在架准备了各式各样的邪恶小道具。像是这个仙台名产『相良小木偶』──」



「不、不要啊啊啊啊啊啊!良晴!给我把眼睛闭上耳朵塞起来!」



「该死!我虽然很擅长躲球,却没有挣脱绳子的技术啊!不管怎么挣扎也解不开手腕上的绳子!拜托了,五右卫门!既然你要割开信奈的衣服,那就至少露出她的胸部……不对!是把吊起来折磨的对象换成我吧!」



001



「……唔?在、在架不知道怎么玩弄男人咻也!你、你竟然对一个清纯少女提出那么可怕的提议……!」



「等一下,良晴!你的变态程度比我想像的还要糟糕耶!比起看着被绑起来的恋人遭到玩弄,你竟然更喜欢亲自被幼女玩弄!」



「不不不是啦!与其看到你被五右卫门玷污,让我染上喜欢被戴绿帽的癖好,不如由我当牺牲品还比较好!看看鹿之助吧!无论她如何打算重新做人,却永远改不掉在钻厕所时染上的七难八苦被虐癖!人类的性癖好不是那么容易被矫正回来的啊!」



「虽然你嘴上那么说,可是你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两眼充血往我胸部和大腿上的绳子猛瞧?差劲~!猴子!色猴子!」



「这这这这这就是理性没办法控制的悲哀男性本能嘛!」



「你们两割够了!如果你们真心相爱,就应该挺身保护彼此、唉声叹气、大呼救命才对咻也!为什么反而把在架晾在一旁,开始这种丑陋的争吵!」



「「你、闭、嘴!」」



「……呜、呜唔?」



「你闹够了咻也,长松!要是在下被相良氏和信奈公主误会有喜欢绑人的癖好,在下会很困扰咻也!」



咻!



又一颗烟雾弹爆炸。一名忍者顺势跳进了房间里。



虽然这名少女忍者和石川一宗有着同样的红色眼瞳,不过后到的这位才是真正的蜂须贺五右卫门。



「什、什么~!竟然有两个五右卫门!」



「两边说话都会大舌头耶!」



「在下才没有什么绑人的癖好!此人乃是丹波忍者石川一宗!是在下的妹妹是也!」



「咦?你说……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我懂了!石川一宗就是五右卫门失散的妹妹吧!难怪长得那么像!」



「虽然我没想到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大舌头忍者,不过既然这两个人说话都口齿不清,以未来语来说就代表是家族遗传啰?」



良晴和信奈终于理解目前的状况了。



「所以在架一开始就澄清不是五右卫门了嘛!为什么你们就是不信!」



「因为那两人都很擅长装傻是也!到头来在下要是不吐槽就不行啊!」



「先别管那些,姐姐你来得正好!赶快来一决胜负,这样今晚就不用打扰这两人了。都怪姐姐太软弱,在架才会妨碍这两人的恋爱咻也!哇哈哈!」



「这样啊!既然你不是五右卫门,我就不用手下留情了!」



神情化为魔王的信奈往后一缩,摆动吊在天花板上的身体,利用反作用力如钟摆般加速荡出去,「叩」一声对石川一宗的后脑杓赏了一记头锤──石川一宗的注意力这时完全集中在眼前好不容易遇到的强敌五右卫门身上,因此扎扎实实地吃了信奈愤怒的一击。



哇啊!没想到她被吊在天花板上还能有这种发动攻击的可怕狰狞斗志……太大意了……石川一宗昏了过去,五右卫门和一宗之间的忍者姐妹对决就此中断。



当石川一宗清醒时,她已经中了五右卫门的「绑缚术」,被吊起来。



「长松,正确『龟甲缚』是这样才对是也。长松那种笨拙的绑法太难解开是也。」



「唔!太、太难堪了!在架竟然反被绑起来!」



信奈从天花板被放下来,良晴也终于解开束缚,然而两人却激烈地吵了起来「你你你你一直盯着我两腿间绳子陷进去的部分看吧!我要宰了你!」「因为角度的关系,我只看到屁股而已啦!」「要是看得见你就会看了吧!」「反正之后也会看到,就算现在看见也没差吧!」「才不是没差!」良晴身上的绳子很简单就切断了,然而绑住信奈的绳子却没有那么容易切断,她仍然是处于身体与和服被绑在一起的状态。这让信奈越来越火大。



「相良氏,信奈公主。在下和长松在丹波有过一段不解之缘……话说你们要吵到什么时候!婚礼该怎么办啊?」



「没想到又输给了姐姐……在下这位前丹波忍者首领的面子已经彻底挂不住了……呜,杀了在架吧!」



信奈举起「相良小木偶」威胁着被吊起来的石川一宗,打算采取报复行动。不过良晴却喊着:「不行不行!她是五右卫门的妹妹,得好好对待她才行!」拦住了信奈。



「喂,你和妹妹是什么样的关系啊,五右卫门?你们的感情好像很差耶。」



「……父亲带着在下逃出丹波时,迫于情势不得不抛下送到首领那边当人质的妹妹。」



「若是败给姐姐在架无话可说,但是身为丹波第一忍者的在架竟然被遭到绑住还吊在天花板上的公主武将打败,在下已经没有活下去的价值了。呜,杀了在架吧!」



「信奈公主,相良氏。恳请两位饶长松一命。追溯原因,都是在下没有回应妹妹的挑衅,才会使她追到大垣这里咻也。实在非常包见咻也。」



被五右卫门绑住的石川一中口中不断喊着「呜杀」,在一旁的五右卫门则是口齿不清地拚命帮妹妹解释与求情。



虽然姐妹俩都是严重的大舌头,很难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不过良晴和信奈大致理解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



曾经是丹波下忍的石川一家为了扭转被首领利用后即抛弃的「命运」,逃出丹波远走美浓、尾张。在蜂须贺村找到了栖身之地,并且降伏了当地的河盗「川并众」后独立。自称为蜂须贺氏。父亲过世后,改由年幼的五右卫门领导川并众。然而唯独妹妹长松,也就是一宗被留在丹波首领那里,没有被救出去,之后一宗凭借优秀的实力成为了首领。



五右卫门在丹波救援光秀的母亲时,一如预想地在战场上与一宗重逢,双方赌上性命展开忍术对决──战败的一宗于是不得不脱离丹波,追杀姐姐五右卫门,以求进行最后的对决。



但是不愿意杀害妹妹的五右卫门却不接受这场挑战,赶回大垣成担任良晴的护卫。一宗因此追着五右卫门潜入大垣城,朝良晴和信奈待的密室丢出烟雾弹,把两人绑了起来,借此逼出五右卫门。一宗是一流的忍者与神偷,然而就算她学过拷问那种旁门左道之术,也从来没有实践过。其实她并没有真的打算拷问信奈。五右卫门明白这点,才会放任一宗绑住两人。然而若是五右卫门到这个地步仍然坚持不现身,身为神偷的一宗或许就会掳走信奈和良晴,交给敌方阵营。况且此刻正在进行决定天下大势的决战,伊贺甲贺服部党等许许多多的忍者都正在暗处活跃。



更重要的是信奈与良晴即将失去奇迹似获得,用来举行婚礼的贵重「一刻」。



因此五右卫门才会冲进去捉拿一宗──



良晴这才明白,五右卫门经常说的那句「不可能同时拾起两颗果实」,是她的父亲被迫抛弃哭喊的一宗逃出丹波时告诉她的话。如果他选择夺回一宗之后才全员逃离丹波的道路,石川家恐怕将会全军覆没。另外,一宗和五右卫门成为独当一面的忍者后,之所以尽量避免遇到对方──是因为信奈上洛之后没多久,织田家便与丹波的波多野家那群国人众进入战争状态所致。万一彼此相遇,姐妹俩就必须为了完成任务而自相残杀。



「这次在下选择不杀妹妹,并且夺回明智氏母亲的贪心作法,勉强成供惹。这也是受到相良咻的薰陶。」



「在架被家人舍弃,也无法回到丹波。呜,杀了在架吧!」



竟然又被忍者搅局了。或许已经再也没有这种大好机会了,真是对不起勘十郎……如此想着的信奈红着脸嘟起嘴说「所以相良小木偶到底是拿来做什么用的啊」良晴则是拍了一下大腿说「这样啊。五右卫门终于学会我这种厚脸皮的态度了!虽然织田家连续接到败战噩耗,我却有种身心舒畅的感觉呢!」



「你叫石川一宗吧?你就和五右卫门一同接受相良家的雇用吧!五右卫门是我最好的伙伴。所以我不会把她的妹妹当成基层忍者,而是以她的眷属身分对待!你想要多少俸禄尽管说!别担心,反正织田家若是输掉这场仗,俸禄也会归零了,所以我就大方一点!」



姐姐,相良良晴竟然对来捉他的忍者开价聘雇,他该不会是笨蛋吧?一宗皱起了眉头,不过五右卫门则是微笑着回答「他就是个大笨蛋喔」。



「但是在架拒绝!在架拥有身为丹波第一忍者的自尊。若是被姐姐救了一命,还靠关系找到工作只会玷污在架的尊严!呜,杀了在架吧。」



「……虽然她的嘴巴很硬,似乎不易屈服,不过这种女人其实很容易就堕落喔。拷问她一下试试看吧,良晴。你这只色猴子应该很熟悉那方面的手段吧?就当做妨碍我们两人初夜的惩罚!」



「你怎么有脸说『这种女人其实很容易就堕落』啊,信奈……」



「咦?什么意思?」



「她真的一点也没有自觉是也。信奈公主果然是最强的。」



「……在架本来还打算若是姐姐坚决不出面时,就把织田咻捉起来当成人质卖给武田德川,顺便当上东军的忍者。然而这下子重新就职的路也断了。呜,杀了在架吧。」



看起来不太容易让与五右卫门关系严重不睦的一宗倒戈至相良家。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一宗「当成人质卖给武田德川」那句话的相良良晴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意外见解。



「信奈!五右卫门!关于德川家康脱离同盟向武田投降的谜团,或许答案就是忍者搞的鬼。」



「这样啊!不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相良氏,你的意思难道是德川家被别人以人质要胁吗?」



「没错,五右卫门。我不是说战场各地有伊贺甲贺服部党等大量忍者暗中活跃吗?我和信奈就曾经在来到大垣城的途中遭遇六角承祯率领的伊贺甲贺忍者,并且发生战斗。武田军旗下也有出名的真田忍群。」



虽然真田忍群很少现身,不过加入东军的伊贺加贺忍者在近江、京都、尾张、伊势等地十分活跃也是事实是也──五右卫门颔首回应。



「竹千代是很守规矩的孩子,若是重要的人被捉去当人质,她就只能乖乖就范了,良晴!啊,不过……很难想像会发生那种情况呢。毕竟竹千代喜好运用忍者。竹千代手下从以前不是就有服部半藏率领的服部众吗?半藏本人是伊贺忍者,他的部下都是选自伊贺甲贺的精锐高手。想要突破半藏的结界,绑架竹千代的重要家人可谓难中之难。况且竹千代虽然平时为人敦厚,遇到那种状况时反而会勃然动怒。」



服部半藏率领的服部众啊……在桶狭间时受到半藏很多照顾呢,在金崎也是……良晴望向远处遥想着过去。他实在无法想像那样的半藏与家康会决定与信奈断绝关系。



「……在设乐原之战时,德川阵营有没有出现什么诡异的动静,信奈公主?」



「当两军还在战斗时,自称松平元康的竹千代突然改名为德川家康应该是最诡异的事。不过我感觉竹千代原本就快要无法忍受使用松平那个姓氏,所以她的举动不算太突兀。此事说来话长。三河松平家的祖先是从上野流浪而来的行乞僧侣德阿弥,地位低落,在以分家酒井家为首的三河当地国人势力面前抬不起头。竹千代的父亲与爷爷也被身为家臣的三河国人暗杀……因此她不想屈居于松平分家,而是自行开创家门以压制三河的国人豪族,才会使用东国源氏旁系的德川姓氏。毕竟竹千代从三河独立之后,三河两度爆发本猫寺一揆暴动,许多家臣也离开松平家投靠本猫寺阵营。再说了,松平家的地位太低,要请御所正式授与她三河守的职位会有困难。因此她很希望自称拥有源氏的血统。近卫前久就曾经说『不成!松平家只是三河地区拜狸猫的草莽山民!唯有正统源氏之人才有资格担任三河守!』严厉拒绝了她。」



「她过得真是辛苦啊。不过,从元康改成家康的理由又是什么?」



良晴如此问道,信奈以「关于这点呢」起头,回答:



「『元康』这个名字里,『康』字取自她的爷爷松平清康。而『元』字则是她过去的主公『今川义元』所赐。会不会是竹千代认为若不舍弃『元』字,就无法脱离今川家正式独立?」



「原来如此。那么选用『家』字又是为何呢?」



「……大概是父亲和爷爷都遭到暗杀,松平家分崩离析的缘故吧。竹千代自己小时候也有过被送到今川家当人质时,遭到儿童绑架犯捉去卖给织田家的经验……在竹千代趁着桶狭间之战的混乱回到冈崎城之前,她一直是个无家可归的小孩。或许正因为如此,她比任何人都还看重『家』的存在。」



是啊。越是听你说明,越是仔细思考,就越觉得那个家康不可能如此轻易与形同自己大姐的信奈断绝关系──良晴疑惑地歪着头。不过就在同一时间,他想起了在未来学到的「战国知识」,大喊着:



「对啊。秘密可能就在──本多正信的身上!」



「咦……本多正信?你是说弥八郎?你见过她吗,良晴?」



「应该没见过。毕竟本多正信离开松平家参加本猫寺一揆暴动,长期流浪在外。根据我所知道的历史,德川家康的前半生努力为同盟对象织田家奉献一切,是战国时代少有的诚信之人。然而他的后半生却性格丕变,成为一个有如狡诈狸猫般的谋略家。」



「……是这样吗?竹千代会变成那样?虽然听起来很难让人相信,不过我记得她将狸猫当成氏族神膜拜。那是三河的乡巴佬武士们的传统,并不是崇拜狸猫变成人类的狡诈特性。」



「所以我才提到本多正信啊。家康的前半生身边没有本多正信这个人。两人虽然是儿时玩伴,在爆发本猫寺一揆暴动时,信仰深厚的正信哭着背叛主公家康,加入一揆势力。从此长期流浪在外。虽然为人宽宏大量的家康原谅了正信,但是正信始终不肯回去。顺带一提,这位本多正信之后却在某个时间点回到了家康的身边。关于他回去的确切时间有许多种说法,但至少一般都认为本多正信回到松平家担任军师之后,家康就从忠实之人骤变为狡诈的狸猫。以本多忠胜为首的三河武士们多半是所谓的肌肉脑袋武将。三河长久以来都没有能够策划狡诈策略的谋士。三河首屈一指的智者本多正信接下了军师的职位。从此之后,德川家的作风就出现戏剧性的变化。」



「这样啊!对啊!我记得竹千代在设乐原的阵地里确实有本多正信那个人!那两个人感情有那么好吗?比我和竹千代的关系更好?」



「虽然家康和信奈互为姐妹关系,不过她和本多正信一生都以『朋友』互称。家康似乎还经常在寝室与正信独处聊天。」



「那个竹千代竟然会把家臣叫去寝室独处,看来她们的感情真的很好!那孩子是接连两代人都被家臣暗杀的家族之主。虽然她对家臣很宽容,实际上防备心却很重喔。」



「那两人肝胆相照,关系好到不需言语就能了解对方的想法。本多正信之所以在目前的战国日本名气不大,原因之一是她长期离开三河。另一个原因则是她并非以武见长,而是经常待在阵地里默默策划计谋。本多正信与山本勘助和官兵卫不同,由于她背负背叛主公离去的不光彩过去,所以终生都没有站上舞台发光发热。不过她仍旧是具有优异智谋之人。而且与其说是在战场上规划战术的军师,她比较像连续透过谋略建立战略优势,从而获得胜利的谋略家。而且她对家康的友情与忠诚坚不可催。只要是为了家康,任何肮脏的勾当都愿意做。我认为自从正信脱离三河,她多年来就一直在信仰与友情之间挣扎,最后选择了友情。」



「……竹千代竟然有这样的儿时玩伴,真让人嫉妒。那么就是本多正信说服了竹千代,从织田家倒戈至武田家吗?不过我还是很难相信呢。竹千代为人很讲信义,而且无论好坏她都是个固执的人。」



「有可能是本多正信制造出让家康不得不背离织田家的状况。」



「会不会是她拿出若不断绝关系,德川家就会跟着织田家一起灭亡的证据?但即使如此,依照竹千代的个性,她应该会坚持和我一起壮烈成仁才对。」



「如果我在设乐原与本多正信见过面,或许就能找到什么线索吧。」



在下曾经于战场上与名为本多正信之人有过一面之缘是也──某个人突然做出惊人发言。



是五右卫门。



「咦?」



「五右卫门,你看过她吗?在哪里?是和藤吉郎大叔一起活动的那段时间吗?至少应该不是和我搭档之后的事吧?」



「唔。是在和相良氏搭档之后是也。是这样的──」



那是松永弹正久秀在大和演了一场「大戏」,假装对织田信奈谋反,同时五右卫门潜入东大寺正仓院,盗走藏于该处的御所宝物「兰奢待」时的事。



以来自丝路的罗马帝国宝物为首,东大寺正仓院收藏了大量具有高度历史价值的珍奇逸品。据说给能于体内运「气」的阴阳师和术士服用后,可让他们延长寿命的贵重香木「兰奢待」就是其中之一。



为了盗取兰奢待救活竹中半兵卫,五右卫门和松永久秀事合谋演了一场戏。计划内容是对信奈发动叛变的松永军冲进东大寺里大肆作乱,五右卫门再趁正仓院的警备减弱时潜进去借走兰奢待。



虽然那场「半兵卫拯救计划」完美成功,五右卫门却在正仓院拚命寻找兰奢待时,于屋内遇到一位下半张脸蒙着黑色面罩的小个子公主武将。



此人正是本多正信。



「什么意思,五右卫门?我完全听不懂耶?本多正信不是离开竹千代身边加入本猫寺一揆吗?」



「直到松永氏准备在多闻山城自爆,遣散她的家臣之前,那个人曾经在松永氏手架待过一小段时间咻也。」



「我也听过这件事!离开三河的正信转战各地的本猫寺一揆暴动时,曾经暂时侍奉过松永弹正!」



当五右卫门和松永弹正「商讨计划」时,她记住了弹正身边的那个存在感很低的本多正信的长相与名字。虽然看不见她的下半张脸,不过那种如暗影般幽暗,却又像宁静火焰的眼神令人印象深刻。即使没有交谈过,五右卫门也忘不了那个人。



那位本多正信和五右卫门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潜入正仓院。



不过她对五右卫门没有半点敌意。如果她散发出杀气,五右卫门应该会反射性地砍死本多正信。



「唷,这不是本多氏吗。你是奉松永氏的命令其来寻找兰奢待吗?若速如此,就和在架共同分头寻找吧。」



「……不是,松永家遣散我了。在离开大和前,在下打算稍微来窥探一下『未来』。」



「唔,『未来』?」



「是的。在下于畿内四处游走,寻找圣德太子所着预言书『未来记』的断简残篇。然而传闻保有该书的天王寺也没有那本书。如今乃是乱世,纸质抄本全部都被烧毁了。不过或许在任何人都不得进入的这个正仓院还有机会找到。」



「唔,圣德太子的预言书那种东西不过是迷信过深之人编造的故事是也。『未来』并非定局喔。」



「松永弹正大人也是这么说,她严禁打探『未来』。若想见识『未来』,只要让自己长命百岁就可以了。心受『未来』迷惑者,必会被『未来』束缚,忘记自己正活在当下。然而在下无论如何都想知道这个战国乱世的『结局』。」



「这样啊……哦,你说的对是也。在下得尽快找到兰奢待,那就先告辞了。你也赶快逃离战场吧。」



「好的,请多加油,忍者小姐。不用介意在下。」



五右卫门没有时间再和本多正信聊下去,她立刻贴在正仓院的天花板上,搜寻可能收藏兰奢待的「箱子」。如果不加快动作,战斗就要结束了。



「找、找到了!就是这个是也!」



当五右卫门终于取得摆放兰奢待的箱子时,屋内深处也响起了本多正信的声音。原本个性稳重说话声音不大的正信正兴奋地大喊着。



「就是这个!在京都掌握到的传闻是正确的啊!虽然纸质抄本全数遭到焚毁,但是『梵钟』不易腐朽,也因为太重而不会遭窃!这就是……日本唯一现存『未来记』的『最后一章』!」



当五右卫门抱着用布裹住的兰奢待正要离开正仓院时,有那么一瞬间,她再次看到本多正信的身影。



无法理解正仓院里为何有那种东西。



在一座已经生锈的巨大「梵钟」前,感动地浑身颤抖的本多正信自言自语「就是这个。这就是原本该有的『未来』……我终于找到了」并且朝梵钟下跪膜拜。



透过良晴的「口译」听完五右卫门的述说后,信奈疑惑地歪着头。



「这样啊。圣德太子的『未来记』是很常听说的预言书,不过那是迷信吧?那个梵钟上面写了什么?」



「不知道是也。再次潜入正仓院非常困难是也。」



「要是擅自闯进去就会变成朝廷公敌呢。」



「毕竟发生过兰奢待被拿走的事件啊。兰奢待被狠狠砍下一块,从此就没有那么容易进去了。」



「『日本书纪』里面也有提到圣德太子是『兼知未然』,意思就是未来预言者的记述。」



「信奈。这么一说,那位楠木正成之所以决定打倒镰仓幕府,似乎也是因为读到『未来记』里『倒幕』的未来。感觉和正信的情况很像。」



那不是因为楠木正成得到「未来记」的伪书,被计划倒幕的公家贵族操纵吗?不相信预言书那类东西的信奈怀疑地说着。



「虽说如此,目前的公家贵族应该也不可能在正仓院放进假的『未来记』,而且还是巨大的『梵钟』……」



「总而言之,本多正信在正仓院『看见』了某种东西。并且在那之后回到了家康的身边。应该可以视作本多正信手中握有德川家突然脱离同盟的秘密吧。五右卫门!还有石川一宗!我们的对手是服部党,这是一项危险的工作……可不可以请你们在正信与家康的身边打探一下?」



在下领命是也,此乃相良氏和信奈公主最后的关键时刻。若速能唤回德川家扛,我方的胜利责不远咻也──五右卫门口齿不清地应和道。



然而被龟甲缚五花大绑吊在天花板上吵着「呜,杀了在下!」的石川一宗──趁着三人在讨论本多正信时溜走了。



原本一宗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头遭受龟甲缚之辱的猪在嚄嚄叫。



「这是什么,牡丹锅的材料吗……?」



「嚄……嚄嚄嚄嚄嚄嚄嚄!」



「大事不妙是也!此乃丹波忍术『变身动物之术』!『嚄嚄』听起来很像『呜杀』,用这种方式骗了我们。」



「日本首屈一指的秘境丹波筿山真是令人畏惧。」



一宗已经走掉了吗?──良晴不禁脱口而出。就在此时,逃出绳子束缚的一宗迅速将苦无的刀刃抵在良晴的脖子上。



「哇啊啊啊啊!她什么时候出现的!」



「唔,你变厉害了呢。但是在下不会让你杀了相良氏是也,长松!」



「哼,在下不会杀相良氏。虽然刚才因为织田氏的奇袭而输掉,不过那是因为疏忽大意。现在现在只是展现出真正的实力咻也。」



「别说那么多了,你就老实接受良晴的聘雇吧!」



「哼。虽然在架不愿意接受织田氏或相良咻的雇用,不过本多正信的『未来记』那件事听起来很有意思咻也。在下一宗必定会突破服部众的结界,找出德川的秘密,证明在架是比姐姐更优秀的忍者咻也。在下的薪水很高喔,要一万石的领地咻也,呵呵呵。」



「唔。长松!你一个人太勉强了!在下也会同行是也!」



「要、要是姐姐同行,就没办法证明在架的实力!不准跟来!」



「就算你要在下别去也没用是也。掌握到一定情报后就会回来!相良氏,信奈供组,告辞了!」



「好,别太勉强了,五右卫门!服部众是一群强敌。比起任务,保命比较重要喔!」



「遵命!」



「喂,不是叫你别跟来吗!」



「「咻!」」



石川一宗和五右卫门同时引爆了烟雾弹,和那头猪一起消失了。



不断咳嗽的信奈再次将手环上了良晴的背。



「……良、良晴。动、动作快吧。现在应该还有时间。」



她以颤抖的声音向良晴索吻。



「平、平时被忍者中途打断后都会丧失兴致。不过这次被那种奇特的方式绑住,还被良晴盯着看,我、我就有股很难形容的冲动……听、听起来会不会很奇怪?」



「其、其实我也有类、类似的感觉,一、一点也不奇怪喔。反而省下重新提高兴致的时间,就当做运气好吧。信奈,今晚我们一定要……!」



「嗯,嗯嗯。但是,我、我的身体,还是被绑、绑住。不、不过已经没有时间解开绳子了。你、你就直接这样……」



「好、好的。那、那么我就直接来了。啊,不过你真的愿意做吗,信奈?」



「当、当然不愿意啦!但但但但是,如如如如果对象是良晴,这、这样好像也不错。」



一宗闯进来时我已经绝望地认为「『命运』又来妨碍我们的幽会」,现在总算来到这个瞬间──!只不过信奈和我好像都觉醒了奇怪的癖好,龟甲缚,谢谢你!



心中如此喊着的良晴和难受地呼吸急促的信奈各自说着:「不、不妙。初夜一下子就玩起捆绑,真的很不妙啊。万、万一上瘾的话……」「我、我好像也有点……」就在害羞的两人即将合为一体时。



(五右卫门和一宗已经前往德川的阵地。已经不会再有忍者丢烟雾弹进来了。大垣城的城门由宁宁她们牢牢把守。这就代表,我和信奈合为一体的时刻总算总算到来了!啊啊,心脏跳得快要爆炸,脸颊也红通通的,身体已经兴奋到极点,可是内心却……不、不对,等一下喔。总觉得有一总不同于刚才的奇特冲动耶?好、好想就这样狠狠蹂躏信奈……是因为绑在信奈身上的绳子吗?不、不对!只要我俩爱着彼此,绳子就只是优雅的装饰!没、没问题!即使上瘾了,只要有爱就没问题。)



良晴这次的说法跟之前有点不同。总而言之就在突破重重试炼的两人即将结合的那时。



拉门被无情地「唰」一声拉开。



「好了。『一刻』时间已过。良晴,快点把书信送去京都。现在立刻马上。真是的……又是烟雾弹咻咻咻的爆炸声,又是猪只嚄嚄叫,你们的新婚初夜是怎么回事啊?恋爱的男女会用烟雾弹的爆炸声和猪叫声助兴吗?那是未来人癖好吗?我搞不懂啊……唔?为什么良晴用粗绳子牢牢绑住信奈大人的身体?你们的新婚初夜好奇怪啊。身为姐姐,我得好好矫正弟弟的变态行为。但若是信奈大人的癖好我就无话可说了……」



大剌剌站立的相良义阳手拿家久写好的信,露出傻眼的神情瞪着抱在一起僵在原地的信奈与良晴。



信奈害羞又绝望地尖叫着「呜哇啊啊啊!我到底在做什么……对不起,勘十郎!呜,杀了我吧」差点要昏过去的良晴则是紧紧抱住一旦放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行为的信奈,呻吟着「完蛋了……」



此时的信奈与良晴,还有义阳也不知道。



位于京都的明智光秀正面临了穷途末路的危机──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